七个葫芦呱呱叫

关于小丑历险记

迷你小丑北

群里某位老师说要整肃joker

我表示十分不服

并写了一篇不知所谓的东西

我宣布北北获得最可爱小丑奖

青白的脸，深黑的眼圈，血红的唇，骤然一看确实是一副吓人的模样——如果忽略这位小丑先生巴掌大的尺寸的话。

但是我们的小丑先生对此浑然不觉，在镜子前满意地龇牙咧嘴做了几个鬼脸，提着他丁点大的小篮子颇为自信地出发去人类世界。

今天是万圣节，也是鬼怪城一年一度评选杰出鬼怪的大日子。鬼族曾经和魔法协会签订过契约，平日里不得骚扰人类影响社会安定，唯独今天是例外，他们不仅可以肆意玩乐恐吓人类，人类甚至会在惊吓过后大笑着给他们糖果。全城的成年鬼怪都会打扮成最吓人的样子在人间游荡一天，收集到最多惊吓值的将过得年度杰出人物殊荣，肖像会被挂在城堡的收藏室里永世留存。

白宇今年刚刚成年，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到人类世界，他兴奋异常，恨不得马上见到人类看见他被吓得吱哇乱叫的狼狈样子，他挑选了人流量最大的地铁站，似乎已经预见自己站在颁奖台上的场景。然而事实是残酷的，乡下来的小丑先生，刚刚进城就差点被来来往往的庞然大物踩得一命呜呼。

鬼怪的法力通常与年龄成正比，呼风唤雨都是活了上千年的大前辈才能做到的事情，白宇仅仅停留在能凭空点燃小火苗这样的程度，甚至还不会飞——这是最致命的，他尚未掌握随意变大变小的法术，以他现在的尺寸，别说吓人了，根本没人注意到他。

“嘿！嘿！不给糖就捣蛋！”

他奋力跳起来挥舞小手。然而大城市的人们昂着首来去匆匆，没有人会为脚下巴掌大的小玩意儿停下脚步。

白宇气喘吁吁地扶着腰，突然听到头顶传来清脆的童声。

“哇！”

抬起头，一张巨大的脸遮住他的视线，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蹲下来看他。

机会来了！小孩子最好吓了。

他瞪大眼珠子，阴森森地说：“我~是~鬼~怪~不给糖就捣蛋~”

小女孩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，把他气得够呛：“小屁孩，笑什么？”然后他就被抓住了。“妈妈！妈妈！我捡到一个小人儿！”

“嘿！放开我！”白宇奋力挣扎着，小孩不知轻重，两只手紧紧捏得他生疼。

“妈妈说了不要随地乱捡脏东西！静静，小心！”

小女孩飞奔跑向母亲，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脑袋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，而可怜的小丑先生也被甩到地上，活像散了架，浑身都疼。

他既生气又委屈，把自己的小篮子捡回来揉着屁股墩儿走了，没走两步又被捏着后衣领提溜起来，晃荡在半空中。他惊恐地瞪腿儿：“放我下来！快放我下来！”

“哟，这是什么东西？”染着一头黄毛，还打了鼻钉，脸上涂满乱七八糟颜料的小年轻凑到白宇跟前，咧开一排黄牙，把小鬼怪吓了一跳：世界上居然有比鬼怪还可怕的人类！

“呜呜，别吃我，我没有肉，都是排骨……”

“玩具？新型机器人？”

眼看就要被塞进深不见底的大背包里，白宇鼓起勇气，狠狠往黄毛拇指上咬了一口，趁着对方吃痛放手时攀着他的衣服往下爬，然后跳到地上开始逃亡。

“艹，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玩意儿……”

白宇溜进密集的人群中，好不容易把黄毛甩丢，又迷失在移动的“森林”中，四处都是“参天大树”，他狼狈地东躲西躲，鼻子撞上一堵墙，疼得他眼泪都掉了下来。

好不容易成年，雄心壮志地来到人类世界，先是被无视，然后被小屁孩玩弄，惊吓值标还没完成，反而反让人类给吓了一跳，小丑先生只觉悲从中来，一时间也顾不上害怕了，他破罐破摔似的，恶狠狠踢在人类硬邦邦脚踝上。

“可恶的人类！……咦？”

惊吓值居然往上跳了一下，他把这个人类吓到了？白宇张大嘴巴傻乎乎地抬起头，看向我。

对，我就是唯一一个被小丑吓到的傻逼。

这就是他来到我家以前发生的事情。

我看着这个小家伙盘腿坐在桌子上，边狼吞虎咽啃汁水淋漓的葡萄，边义愤填膺地控诉人类世界的险恶。

“人类都是大坏蛋！哦，你是个好人，你是第一个被我吓到的人类。”他骄傲地扬起小下巴。“我是不是长的很可怕？”

我不忍心告诉他，再吓人的外表，缩小成五头身的手办，也会无端变得可爱起来，只是委婉地说：“这个妆容确实挺吓人的。”

“哼哼，他们就是不懂欣赏。”

我对鬼怪的世界十分好奇：“你们那里是什么样子的？不来人间的时候都在做什么？”

“跟人间差不多啦！不过没有这么繁华，哦对了，我们没有白天，天上挂着的永远都是月亮。我每天都要上学，上学好烦，有那——么多看不完的书和考试。”他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大圆。

“你们也学数理化吗？”

“那是什么？我们学魔法。”

“你也会魔法吗？”

“当然！”他自告奋勇要表演给我看，只见他闭起双眼，一张小脸憋的通红，然后“噗”的一声，掌心里冒出一簇小火苗。

我配合地鼓掌：“哇哦，好厉害。”

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：“嘿嘿，也没有很厉害啦。”

白宇的小手还没有指甲盖大，摇摇晃晃看得我心痒痒，忍不住把它捏在手里揉弄，软软的，真的好小。

“嗷？”

我清了清嗓子收回手，转移话题：“鬼怪……都像你这么小吗？”这跟印象中可怕的形象实在相去甚远。

“我还小啦，等以后法力变强了，就可以随意变大变小，可以飞，还能变成自己想变的样子。”

我听他讲鬼怪学校，讲他们那个讨人厌的长了三只眼睛的长鼻子老师，讲住在他家后院的小幽灵，讲鬼怪世界五彩缤纷的节日，讲城堡里挂满的英雄肖像。他似乎又想起了自己惨淡的收获，撑着小下巴愁眉苦脸地叹气。他打了个哈欠，眼角便挂了一滴小小的晶莹的泪珠，划过脸颊，黑一块白一块，变成小花脸。

我沾了些水，用两个指腹给他洗脸，我下手很轻，生怕弄疼这个柔软脆弱的小丑。乱七八糟的颜料下，是一张可爱的、白生生的小脸蛋。

十二点的钟声敲响，这位从鬼怪世界来的小客人即将离开。

白宇拍拍裤子，提起他的小篮子，向我道别。

我让他等一下，从房间找出一个拍立得相机，给他拍了一张照。我晃着相片，上面渐渐映出一张呆呆的脸。我把拍立得钉在墙上，那是一进门就会看见的显眼的位置。

白宇傻乎乎看着我。

“好啦，我宣布，我要把最受欢迎鬼怪奖颁给你，你的肖像会永远挂在这里受人类瞻仰。”

啪嗒啪嗒。

小鬼怪哇哇大哭。

“呀，”我没想到小丑先生是个哭包，我揉揉他软软的脸颊肉，“别哭啦，我给你变个魔法。”

他打了个哭嗝，吸溜鼻涕：“什么？”

我摊开掌心，上面躺着一颗大白兔奶糖。

我把奶糖放进他小小的、只能盛下一颗糖果的篮子里。

“万圣节快乐，小丑先生，欢迎你明年再来。”